张翰并没有走远。
刚穿出殿墙,便如醉酒一般摇摇欲坠。
【怎么又断线啦……】非非柔而不腻的声音。
“竟敢封我,我去杀了他!”夕夕恶狠狠道。
储物舱里,商贾和范·迪塞尔已经累得脱力,各自抵在一个角落,气喘吁吁,浑身瘫软。
张翰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他说“晚上九点”的时候剧痛就已袭来,刚才骂城主的话已是强弩之末,只要再过半分钟,他就会抽搐倒下。
6:09,是蜕变发作时间,此时已过一分钟。
不可名状的疼痛火一般焚烧,透过四肢百骸,漫向全身,挫进灵魂深处。
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成碎末,撕扯着意识,吞噬着一切。
张翰强忍剧痛,唤出夕夕,只说了句“邯郸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……
仿佛沉在一片软乎乎的黑里,忽然有暖香漫过来。
不是泥土的腥味,也不是老树的枯乏,而是初春兰草晒过太阳的味道,清淡却勾人。
像踩在一片温软的云里,脚下不再是硬邦邦的夯土,倒像铺了层展开的丝帛,指尖碰上去,滑得能攥住一缕风。
耳边有极轻的声响,不是宦官的低语,也不是瓦当碰撞的叮铃,是像有人用陶勺舀起井水的轻响,又像桃花瓣落在竹席上的簌簌声。
眼前一片朦胧的暖光,光里有个模糊的剪影,穿着粉红衣裙,裙摆扫过地面时,带起的风都裹着桃花香。
那身影没走近,只远远伸出纤纤玉手,指尖沾着露水,他伸出手去,指尖刚碰到温凉,暖意就顺着指尖漫上来,从手腕绕到心口,连呼吸都变得轻软。
他想看清那身影的脸,可眼前总蒙着层薄纱似的,只能看见粉白的花,像是桃花,又好像不是。
她似乎笑了,声音像浸了蜜的浆水,轻轻落在耳边,却没听清说什么,只觉得心口像被春阳晒着,连之前紧绷的神经都松了。
他想再往前一步,脚下的丝帛却忽然晃起来,暖香也跟着散了,那身影渐渐往后退,融进黑暗之中。
“桃桃!桃桃!”
他大叫,想追上去,双腿却像灌了铅,拼尽全力也挪不动分毫。
他猛地攥紧了手,指尖触到的却是竹席的糙纹。
一只柔软的手覆盖手背,不是刚才那只手,张翰睁开眼睛,昏黄的灯光里,映入眼帘的是卡雅斯的绝世容颜,优雅艳丽而柔媚。
“做梦了?”花匠微笑着问。
“几点了?”张翰脱口就问,话刚说完才想起自己能看时间,8:33 。
“怎么了?”花匠秀目看着他。
张翰扼要解释道:“我和蒙哥马利约了9点在长乐宫椒房殿换人,用范·迪塞尔换白虎,是白虎抓了桃桃。”
花匠没问具体怎么回事,凝眉思忖,须臾,打了个响指。
门吱呀开了,荆荆走了进来,躬身道:“主上!”
花匠修眉一扬:“姑姑,你马上带人去长安,在长乐宫椒房殿布控,我们随后就到。”
“是!”荆荆转身出门。
花匠似乎还不放心,掖了掖被子,柔声道:“你先歇会儿,我去去就回。”
张翰拉住她的手:“你去哪儿?”
“叫索罗斯派人,你用天凶换天凶,必然会触动整个天蝎系统,这事小不了。”花匠俯身吻了他一下,消失了。
张翰又闭上眼睛,回味刚才的梦境,心中隐约感到不安。
惶惶之中,调出十二星宫图。
中央星芒发出耀眼的橙色光芒,顺时针快速旋转,“叮!”
星芒凸出的尖角指在双蛇缠绕符号上,底下出现一行古老的波斯语,非非给出的译文是:
【双子座: